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禁魘婆』：第三章、懸魂棺（四）
時間: Thu Jul 19 22:40:46 2012
就在道叔忙著在樹的周圍灑上赤陽的朱砂時，紫綾則是監視著周圍紅色人影的一舉一動。
不過，這群鬼物也只是在四周游蕩著，似乎沒有更進一步的企圖。
「抱歉，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你那位朋友的名字...」紫綾停頓一下，「是叫做...」
「阿任都喊他胖子。」道叔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了一眼紫綾。
「我曾說過，胖子殘存的魂魄最終會被引向葉氏的家鄉而困於她的墳墓內。由於施用
這類邪降之人，自己的屍身多半葬於非常隱密的地方...。」紫綾停了一下，若有所思
地說：「基於上述的理由，一開始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找出葉氏的墳墓，因為對於同是
『禁魘婆』的我，為了能把法術發揮百分之百的威力，唯一適合的地點就是這裡，
簡而言之，就是把自己與祖先葬在一起。」
「哦？」道叔停下手邊的事，看著紫綾。
「由於我族的族規對於這種要重新開墳、與祖先合葬的事，視為大逆不道，是絕對禁止；
幾百年來也只有三個人做過這樣的事...」
「三個？其中一位...該不會就是葉氏？」道叔猜道。
「先聽我說完。」紫綾先賣了關子。
「當中的兩位是為了後代子孫能享有巨額的財富與令人屈膝的權力！」
「那...結果呢？妳們族中的耆老應該不會放任這種事不管吧？」
「這兩人，雖然交代子孫不能將這事給說出去，但他們早就被族人監視甚久，一舉一動
早就在族長佈下的眼線所緊盯著。雖然在他們死後，其子孫利用夜半時分偷偷進行安葬，
但很快地就被發現。最後，他們的遺體都自墓地裡重新被挖了出來，另舉地遷葬，
永不得族人祭祀。」
「真可憐...」
「可憐？」紫綾反問道：「做錯事被懲罰，有什麼好可憐的？」
是啊，早知會如此，何必當初執意而為呢？
「等等，那葉氏呢？」
「葉氏...老實說，關於她的事，在族中是被禁止談論的，雖然這才不過二百多年前
、就在我一直等著你出現時所發生的。」
「禁止談論的理由是因為她擅自離開家鄉與外人結婚嗎？」
紫綾搖搖頭：「不是。」
「那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我跟她素昧平生，印象所及，族人對她的評價，其實，並不是如你們所說的
那樣狠毒。想反的，當時的族人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在聽聞她的故事時，除了對她
感到難過與忿忿不平外，族長還作了一個決定，打算完成她的心願...。」
「心願？該不會...？」
「族長決定將她的遺體與她的祖先一起安葬，還下了降術在上頭...。」
「唔！？」道叔驚訝道。
「由於這是違反祖先訂下的規矩，但又基於對她的憐憫，於是知情的人彼此約定，
決不在他人的面前提起這件事，就讓時間來消弭一切的耳語。」
「那妳...又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當時...負責施法的其中一人！」
這句話在道叔心中的震撼力猶如將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掀起了陣陣漣漪。
「在你跟阿任提到葉氏時，我還沒來得及會意過來，以為只是住在家鄉附近卻有著同樣
名字的族人。直到聽完阿任的敘述，我才完全明白這位葉氏的的確確是我曾幫過的
葉氏。由於她跟我並非同時代出生，在我等著你出現時候，一日，族長匆忙地來到我
『休息』的地方﹡，告訴我說，他需要我的幫忙。」
﹡編者：
葉氏約晚紫綾三百年出生，由於自身被施了奇特的降術，當時的紫綾已算是
活死人了，靠著山中陰氣的滋養，她已在山上的岩洞內過著鬼魅般晝伏夜出的生活。
為了預防屍體發生異變，每隔一斷時間，族長需親自前往確認；當然囉，這件事只有
每一代繼承族長的人知道而已。
據說，第一代族長與耆老推崇紫綾是一位降術已達臻善完美的『禁魘婆』，族中已
沒有人可以超越她！
這在當時可說是一件至高無上的榮譽！
也因此，族中若遇有需要施下特殊的降術，族長必定會去徵詢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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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族長的話之後，我選擇出手幫忙。」
「嗯，那麼...妳知道她的葬地與解降的方法自然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道叔點點頭說，「難怪妳在當時那麼有把握...。」
「抱歉，不是故意要瞞你...。」紫綾帶著歉疚的眼神說。
「沒關係，反正等我解決這裡的麻煩之後，接下來的事就得靠妳囉！」
「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紫綾走向前說，眉頭深鎖：「聽過你剛才對這個陣式
的解釋之後...」
「嗯？」道叔原本打算繼續剛才停下的事，但紫綾最後這句話，竟讓他不安起來。
「這裡葬的全是我族歷代的先人...」
「這我知道，妳說過呀。」道叔附和道，「葉氏的墓就在她的祖先附近，不是嗎？」
「不全是。」
「她的先人墳墓並非以我族傳統的安葬方式入土，而是埋於地下的墓穴內。」
「地下的墓穴？」
「我猜想，她的先人應該會使用你說的茅山術，不然，不會有這麼怪異的葬法。」
「...在茅山術中，的確有一分支專門研究葬地風水。」道叔托著下巴想了想說，
「也有可能是請懂風水的人士堪輿，並非自身會使用茅山術。」
「不過，在她死前，她預先告訴了我們進入她祖先墓穴的方法。」紫綾停了停說：「
墓穴的入口其實就在那間茅草屋的地下。」
「什麼？」
「原本打算在你們休息之後，將她的事告訴你們；但還沒來得及說，就發生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剛才...」道叔回頭看了眼茅草屋的方向。
「她教了我們避開墓穴機關...」紫綾用手指在地上畫著一些圖案：「就像這樣...。
我試著以她說的方式來停止機關，卻怎樣試都行不通。」
所以紫綾誤觸機關之後，還待在那裡，其實是為了阻止它的發生。
只是，照葉氏留下來的方法似乎不管用。
「這種圖案我沒看過，像是符，又像是字。不過，看起來，機關似乎被更改過了。」
道叔說：「葉氏得消除所有可能發生的因素，因為她知道，妳們之中有些人可以
破壞她的降術，因此，她想了些法子改變原先的設置。」
道叔說完，用手指了指遠處：「好比是那株樹。」
「難怪，印象中，這裡本來就是空無一物...。不過，光是一棵樹就有可能這麼大的
改變嗎？」
「呵，妳這問倒我了。以葉氏擺下這種陣式的規模，我想，已經超出我所鑽研的領域
太多。」
「嗯...」
「總之，一會兒我完成這裡的工作之後，我們馬上趕回去跟阿任他們會合，然後，
照妳所知道的路，我們下去地下墓穴。」
道叔說完，又繼續手邊的工作。
就在灑完最後的朱砂後，不知打哪來的風突然吹了過來，揚起一陣陣的沙土。
「你看！」
在紫綾手指的方向，這些紅色人影竟然逐漸消失，猶如遇到朝陽的晨露。
「都不見了！」紫綾突然撲到道叔身上，開心地說著，「有效了！有效了！」
「咦？」道叔雖然覺得奇怪，畢竟他只是限制住這群鬼物的行動，並沒有讓它們消失啊。
「你...不會怪我多事嗎？」紫綾突然貼在道叔的胸口，輕輕地說。
「多事？我認為，當下對的事就該去做，沒有什麼多事不多事...。」
「真的嗎？」紫綾抬起臉問，那對眸子像是塗了水彩般閃閃動人
道叔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此刻，在他心中沒料到事情竟然轉變的如此快速。
他們彼此四目交接，臉頰也越貼越近...。
就在現場氣氛有點尷尬的同時，突然自他們倆身後傳來數聲獵槍擊發的聲音。
「難道...」
一聽到槍響，道叔與紫綾有志一同地循著方才過來的道路，急奔回茅草屋。
在另一頭...。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阿滿的情緒越來越低落。
我們像是打了敗戰的軍隊，頭垂得低低的。
「好慢啊...」
不知何時，心理也開始動搖起來。
如果道叔遭到不測，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要繼續等嗎？還是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我跟阿滿還能去哪？
再者，紫綾呢？她說過，她知道葉氏的墳墓位置；要是連她也發意外的話，是不是
表示胖子沒救了？
一連串的疑問讓我的心慌亂起來，滿腦子全是沒有答案的疑問。
「阿任，我受不了了...」阿滿抬起頭看著我，他那滿佈血絲的雙眼、蓬亂的頭髮、絕望
的表情似乎告訴我他已經來到崩潰的臨界點。
「你...開槍打這！」阿滿拉著我的手指向他的腦袋，「就一發，一發就夠了！」
我收回手，才正想開罵，驚見一全身發散著如血一般紅色蒸汽的鬼物，竟然穿過道叔
設下的符咒圈，立在阿滿身後。
沒多想，抄起手邊的獵槍，熟練地裝入彈藥，轟地一響，正向它射去。
阿滿見我如此，竟閉上雙眼，似乎以為我正朝他開槍，準備幫他解脫。
但子彈並沒有如他預期地打入他的腦袋，反將身後的鬼物擊散，濺了他一身腥臭的黑水。
「快！快點起來！這裡快待不下去了！」我大力地搖晃阿滿的肩膀示警。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接著低頭快速地檢查自己的身上，並伸手往自己的臉上胡亂
抹一通。
待他攤開自己手掌看著，意識到方才那一槍並不是射向他，如同洩了氣的皮球，頹喪地
呆望地上。
我退下冒著白煙的彈殼，以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在地上，發出輕脆的金屬撞擊聲。
阿滿將它撿了起來，眼神飄向我手中另一顆尚未擊發的子彈。
「這是最後一發...」我大聲地斥喝：「既然你不想被這些鬼物給做掉...，那我只能說
很抱歉，這下子你只有一個選擇了！」
「啊？」
就在此時，另一隻鬼物又衝了進來，我一見，馬上舉起獵槍，砰地一響，對它開火。
「阿滿！」我大喊著，拌隨著手中的槍管閃出火花與巨大的聲響。
這一擊，總算把他給拉回來現實，此時的阿滿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不過，我比他還要震驚，因為，另同時間又有一隻鬼物也準備衝破符咒的壁障。
其他鬼物一看，像是搶灘的大軍，不怕死地一波又一波直衝我們而來。
雖然不知道為何道叔佈下的咒術會失效，但如果現在不做些什麼，可預見的，不出
幾秒鐘，我們就會變成它們的同伴。
「我們退回屋內，你去補充彈藥，我拿法器！」
「然後...呢？」阿滿問。
「回家！」
一聽到回家這兩個字，阿滿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真的嗎？真的要回家了嗎？」他站起身，雙手大力地搖晃著我的手臂。
「嗯！我們回家！」
「嗚...嗚...好...」阿滿帶著哭腔答道。
說歸說，四周都被包圍，是要怎麼離開啊？
它們是想要進來，而我們卻是要出去，有夠諷刺。
啊！對了！我可以用那一招！
「阿滿，我們腳下的符咒圈已經撐不住了，或是道叔已經遭逢兇厄，現在的我們除了
互助，才能自救。」
「要怎麼做？」
「我等一下會破壞符咒圈，但這群鬼物一時之間還不會進來，你就利用空檔，快跑進屋
能裝多少子彈就裝多少子彈，我會替你多爭取一點時間。接著待我的手勢，你就朝我們
進來的隘口回去。遇到攔你的，就盡管開槍，如果我跟你分散了，沒關係，我們的目標
就是老婆婆家。這樣說，清楚嗎？」
「...好！」阿滿猛點著頭回答。
交代完後，我將獵槍還給阿滿。
看來，老天爺老是喜歡給我考驗，這是要為我將來成為『師公』鋪路嗎？
話又說回來，阿滿可以撐到現在也算是夠講義氣的了，要換成胖子，這傢伙腦筋動得快，
見情況不對，肯定趁我不注意時，自己跨出符咒圈『烙跑』。
也對，要是不這麼做，他要不叫做胖子了。
唉，怎麼開始懷念起他了？
下回，
『禁魘婆』：第三章、懸魂棺（五）
胖子：小雅，有一件事妳一定要幫我保密！
小雅：放心！打死你，我也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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